
全民监控[英]
监控,一度与警察、情报机构紧密联系,那时有嫌疑者才被列入监控名单。但时过境迁,信息时代的到来,也让监控变成一张几乎无人可以逃脱的天罗地网。此时,一个人是否有嫌疑已是莫须有的了。也许你是清白的;也许你并未为外国势力当间谍;你不是贩毒组织成员,也不是恋童癖或恐怖分子;你更未企图偷税漏税,也没有打算诈取社会福利金。事实上,很可能你只是一个追求普通、平凡生活甚或是有点遗世独立的人。但不管你是谁,我们都受到不断增多的各种监控,可能是监视、录像、窃听、录音,也可能是被跟踪、被侵入电脑数据库或者被列入黑名单。总之,“私人生活”似乎已经过时了。
我们都是监控目标
不管你有没有电脑,不管你的年龄、社会地位、工作、财富及身体是怎样的,在这世上总会有人对你感兴趣。我们都是目标,成千上万的民众都是政府部门、窃听者、特工、私人侦探、安全官员、执法机关、商业数据库建设者、网络窥探者、计算机黑客、监控专家的工作目标。他们正围绕着我们进行着大量的、耸人听闻的监控项目。他们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为此花样百出:他们大规模地监视与拦截全球通信网络、国家电话和移动电话系统、计算机网络和因特网,并设置大量监控设备与窃听装置——如各种监听装置、闭路摄像头、车辆跟踪系统、其他对公众进行监控的设备。
他们的目标就是获取这些私人的、机密的、重要的甚至是绝密的信息。更为危险的是,所有的这些信息都会流进巨大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可能在网上公开,也可能被出售或遭到黑客入侵,最终被拿来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没有任何信息能得到格外开恩。从路人甲的购物习惯或医疗记录、某政客和秘书的桃色事件到宝马最新汽车发动机的设计方案,甚至是关乎国家安全的最高机密,被攫取的信息五花八门。
他们正在监控着你
大约有数千人正在全世界范围内从事着据称是合法的监控活动。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由国家雇佣的,但是,由其他私立监控机构所雇佣的人数几乎能与前者旗鼓相当。这些雇主包括工商企业、一小群权欲熏心的富豪,还有不断膨胀的跨国犯罪集团、恐怖分子。他们拥有庞大的资源,这使得他们可以投资开发一些连许多政府都眼红的技术。
这些机构的共同之处,就是它们都掌握着一大批电子设备、强大的计算机和尖端的软件。这些设备大多一开始是为了应对星球大战,或者是为了对抗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爱尔兰共和军 (IrishRepublican Army,缩写为IRA)、北爱尔兰极端武装分子,抑或是为了监控政府最高机密而研发。但现在,这些设备已在常规监控活动中大量运用。它们还可能被安装一些下载工具,这是一些与满天的卫星联网的各式拦截辅助设备。二十世纪后期,卫星技术已发展到能识别地面小至六平方英寸物体的水平,并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大国间的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战略。如今,正是该技术致使普通人处于骇人听闻的监控之下。
通信领域这场全面革命的后果令人震惊不已,也让人忧心忡忡。国家与国家之间互相竞争——这注定是一场以计算机技术为基础的后现代竞争,处于霸主地位的美国则成为众多心怀担忧的对手的挑战对象。
监控高潮悄然来临
国家与个人层面的监控高潮正在悄然到来。这个监控高潮是在政府机构、军事部门索求更多权力的刺激下产生的。他们要寻求更多的权力,以防止间谍活动、恐怖主义和犯罪活动对我们的侵害。这波浪潮来得无声无息,根本没有谁注意到。
在为《生活》(Life)杂志进行一段时期秘密调查的时候,我就对现代监控无所不在的威力有了亲身体验。英国民事、军事情报机关都对我早先所写的几本书十分关注,我在撰写时就受到监控。我写这本书时,同样的事发生了。1999年5月,大西洋两岸的情报部门知道了我的写作计划。起因是美国国家安全局在英国的秘密情报站一名前任译码员,为他们提供了相关情报。自那时起,通过我的邮件和电话,他们不停地跟踪我的写作进程。在我们这一行,如果谁要写的东西涉及国家或军事机构,那么受监控是意料之中的事。
其实,早在1984年,已有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老板对我进行监控。作为记者,我绝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年6月,我担任夜班编辑,罗伯特·麦克斯韦(RobertMaxwell)带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电子设备。由此,他开启了英国报业史上最为不堪的一个时代。麦克斯韦对他员工的工作进行监控,这在当时的英国是闻所未闻的。
他的初步措施之一,是安装新的爱立信电话系统。那时,我们没有人知道,这个系统被连接到麦克斯韦的私人办公室,同时可被用于窃听。电话和内网里的邮件全都处于他的监视审查之下。讽刺的是,麦克斯韦自己也被窃听了,窃听者包括英国情报机构、美国国家安全局、中央情报局、克格勃、摩萨德,还有别的一些人。我们陷入了麦克斯韦进行员工监控计划的现实当中。直到1991年他去世后,他的监控计划才被公开。这让我们震惊不已。
然而,此后不到十年,这样的监控活动已遍地都是。根据一项对美国和英国跨国企业、大型公司的调查,这两个国家多达百分之六十的员工受到某种类型的电子监控。但这仍不过是冰山一角。
个人隐私遭受冲击
随着对公众的大监控走向高潮,法律界和人权组织的监督者都对此表示震惊。仅五年多时间,监控状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革。但与此相对的法典却没有任何修改,甚至没有任何行业准则来控制它。此状况的后果仍然不明朗,法庭也找不到可运用的判例。
千禧之交,公民自由和隐私权活动家吹响了集结号,准备以过去数十年里,间谍和执法机关使用传统方式滥用监控的证据为武器来战斗。其中大部分证据要追溯到监控技术远比不上今天的时代。在那个时代,问题简单得多:只有出于对社会有利的目的才能对社会进行监控。与国家机构施行的隐蔽行动相结合的保密,是被普遍接受的。但这一切随着通信技术、全球计算机网络和因特网的爆炸性发展而改变。从国家机构到商业机构、犯罪组织,成千上万的利益集团参与到大规模的监控中,以至到了沉默的大多数也无法忍受的地步。
然而,监控技术的爆炸性发展并非单纯地由技术进步而引发。全球政局在1989年发生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剧变。此前,克格勃和东德斯塔西曾是西方情报机构的主要对手,它们共雇佣上百万间谍以及数以万计的特工和兼职人员。冷战的结束,意味着这些人正面临着失业。当时,有乐观主义者宣称,“俄国人举手投降”之后,间谍行业似乎要消失了。身居高位的权威人士纷纷预言,北约即将面临解散,一个新的世界秩序正在到来。顿时,整个间谍行业愁云惨淡。迅速地,政府安全预算被大幅度削减,特工与工作人员被召回并解雇。似乎这个世界就要到处都是失业间谍了。
他们真的从此要被打入冷宫?不会的。人们忽略了两个因素。第一,从铁腕统治下解放出来的俄罗斯很快陷入黑帮横行、金融混乱的深渊。无数的危险核武器和化学武器散落各处,许多邪恶领域的专家则沦落到为了一点好处就替疯狂的独裁者或恐怖分子效力的地步。斯塔西的间谍也未销声匿迹。政府或独裁者对他们的技术、关系网极为赞赏,他们中的大多数转过身来为其服务。
第二,通信技术革命以新一代卫星、移动电话、在十年间就将个人电脑普及到每个人桌上的互联网和计算机技术为核心,非常巧合地在同一时期登场了。无人知晓的是,窥探者的耳目也隐匿其中。不到五年,情报机构又开始招募人员,不过这次招募的特工与以往截然不同。“斗篷+匕首”的时代已经过去。在经费骤减的那几年,监控与情报机构雇员的年龄结构(现已变得年轻化)、方法论、技术与工作重心的变化,和国际政治领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剧变相比也不遑多让。
在国家的主导下,由旧式间谍、危险分子、特工构成了一个地下世界。而现在,这个世界的焦点开始从支持、对抗意识形态转移到别的地方。如今,伴随着新技术的发展,地下世界中的国家和私人情报机构正面临着更为广泛的问题:政府主导的经济和工业间谍活动、反恐战争、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追踪、有组织犯罪(尤其是针对毒品交易和非法移民)、电子货币洗钱,以及从黑客犯罪到校园枪击等各种状况。
新的目标和方向导致监控水平达到了无微不至的境地,以致执法者和监控者会监视那些商店门口随意小便或是把啤酒罐扔进公园花坛的家伙。对隐私权的争论已不再以国家监控或警察的电话窃听权为中心了。随着信息技术时代的来临,一系列新兴技术对个人隐私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责任编辑 :欧云海)